【凡涛】说服 八
张涛急着赶回家里，等到家了他才发觉自己应该给陈希打个电话，不管昨晚是不是姜凡带他离开的，在老板面前喝醉，总归是不好的。
他拨通了陈希的号码，接电话的人却不是他，而是一个年轻的男声：“谁呀？”
“我找陈希。”
“张涛啊，什么事？”
不知道为什么，他觉得陈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，声音里也没了前几日的热络，变得有些疏离了。
这么看来，也许姜凡是真的告诉他们了。张涛露出一丝苦笑，他说：“昨晚是我不好，没顾上你一直在喝酒，后面还喝醉了。”
“没事。”陈希敷衍着说，“你今天休息一天吧，明天再来上班。”
“这…不太好吧…”虽然张涛也想休息，这一身的伤他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处理一下，可是他才刚来，昨晚又失态，现在陈希还给他放假，他觉得有些惶恐。
“没事。”陈希说，“你要没别的事，那我就挂了。”
他没给张涛开口的机会，直接挂了电话。
张涛看着手机，然后叹了口气，他走进浴室里，脱了衣服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
胸口处是红的，他伸手轻轻碰了碰，顿时疼的直抽气，姜凡这个杀千刀的！
他在心里骂道。
然后背对着镜子，弯下腰，头朝着两腿间低了下去，透过两腿间的缝隙看着镜子里的大腿内侧，同样是红通通的，感觉皮都要掉了一块。
他扶着洗手台站了起来，从一旁的小架子里摸出一盒红霉素软膏，犹豫了一下，张涛挖了一大坨涂抹在这两处上面，应该有用，没用的话…
算了，都是皮外伤，总会好的。
把自己里外都收拾得像个人以后，张涛开始算账，这个月的生活支出，小妹的生活费，还有老妈的住院费医疗费吃药的钱请护工的钱…
算下来七七八八加在一块这个月花了将近十万，这还是这个月老妈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，如果感冒了发烧了，那这些钱还得翻一倍。
他突然有点后悔。
后悔没找姜凡多要点钱，反正也洗不掉自己出去卖这个事实了，还不如多讹他一点，反正他也挺有钱的。
虽然是个私生子，却过的比一般人好多了，吃喝不愁，想玩什么有什么，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工作会怎么样，工资够不够花，哪一天会不会被饿死，家人生病会怎么样…
扯得远了，张涛揉了揉自己的脸，他在想要不要在找一份兼职，这么昂贵的开销，仅凭借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是远远不够的，可有什么兼职是时间灵活，收入尚且可观的呢？
虽然网上有很多标榜这样的工作，可到底还是风险过大，他不敢轻易尝试。
正想着，手机响了起来，是个陌生号码，本着谨防诈骗的心，张涛没接。
然后这个电话又打了过来，张涛想到不会是小妹出了事，借了别人的手机打给他吧，他急忙拨了接听。
“喂？”
他不接，电话一直打，他接了，这头电话反倒不出声了。
他又喊了一声：“谁啊？”
半晌，张涛都想挂了时，一个柔和的声音才回应着说：“是我。”
张涛宛若雷劈，他嗫嚅着嘴唇，轻轻喊了一声：“之遥？”
电话那头“嗯”了一声，然后两人陷入了僵持的沉默。
好半天，张涛才艰涩地说：“昨天走的太着急，我都忘了跟你打个招呼。”
方之遥吸了吸鼻子，说，“这样吧，要不我们见一面吧，就我们。”
张涛沉默了。
他不想见吗？他想的。可他敢吗？他不敢。
虽然之遥在电话里没有提过昨晚的事，可这并不代表她不知道，之遥一向都是温柔体贴的，她总是很容易看穿他的情绪，有时候自己也很难过，却又反过来安慰他。
“还是…不了吧。”张涛说的艰难，嗓子里像活吞了一把小刀说一句话就划拉着他脆弱的喉道，疼的让他想立马挂掉电话，他眨了眨眼，把快要溢出的眼泪瞪了回去，“我听说，你快结婚了。”
他故意用较为轻松的语气说出这句话，可他心里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放松。
这回，换成方之遥沉默了。
然后她说：“我们还是见一面吧，有些话，我想当面和你说。”
“这样……”不好吧。
方之遥打断了他，“如果你还当我是个朋友的话。”
张涛垂下手机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。之遥不需要用这么卑微的口吻跟他说话，是他自己的问题，却让之遥也牵扯进来。
他看了看手机，上面依旧显示在通话中，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：“好。”
自从那一晚过后，准确来说，是第二天的早上，从张涛说了那句话以后，姜凡就没再找过他。
他一想到张涛就会想起他说的那句狗屁不通的话，一想起那句话他就忍不住心口冒火，啊，你是我吗你，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，我想成为什么的人？要不咱俩对调一下，你来当这个私生子看你会不会过得跟我一样快活？
狗屁。风凉话。
合着他就算是个私生子，也应该积极努力向上进取，然后努力成为一个三好青年，为社会为国家做出贡献。
是不？张涛是不是这样想的？
姜凡用力踢了一下办公室的桌子，红木做的办公桌发出沉闷的声响，他看见外面秘书办公室的秘书飞快地抬起头然后又飞快地低下头。
看什么看！你家薛总又让你监视我了？！
他好像把脚边的办公桌当成了张涛，死死地盯着办公桌，似乎要把桌子盯出个洞。
他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别人想让他成为什么样的人。
姜凡抬头望着天花板，姜任山不需要一个身份有污的儿子，薛珅自然也不希望多一个跟他争家产的人。
他想起他妈，他妈很早就死了，死之前还念叨着以后进了姜家有多么多么好。
是吗。好吗。他一遍一遍问自己。
如果有饭吃，有钱花，这样就算好的话，那他的确过得挺好的。
然后他又想起刚进姜家那会，大概七岁吧，那会他已经可以接受所有人异样并且带着冷血的目光，也可以接受薛晓时不时明里暗里的嘲讽，可以接受姜任山对他的不闻不问，可以接受薛珅趁着所有人不在欺负他。
有时候是故意让阿姨不做他的饭，让他饿两三个小时，再端一碗剩饭给他。有时候是找借口带他出去玩，然后把他带到没人的地方，专门往那些衣服遮住的，看不见的地方打，他告诉过姜任山一次，姜任山轻描淡写地用小孩子打闹几个字揭过去了，自此薛珅更加明目张胆。
姜凡想了想，记得有一回薛珅买了条狗，是那种大型犬，长得跟七八岁的小孩一样高，他让他跟那只狗一起玩，然后把他们一起关到狗笼子里面关了一整天，直到姜任山回来才把他放了出来。
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，他当时虽然懵懂，但已经隐约地察觉到了这个家的所有人都不欢迎他，包括他名义上的父亲。
再大一点，两个人都要上学时，姜任山原本是想让他去普通的学校，是他的成绩让姜任山有点舍不得，才让他一直跟薛珅一个班读着。
后来升了初中，他的成绩更加地突出，可他发现去参加竞赛的人并不是他，而是薛珅。
薛珅，代替了他的名额。
回了家，姜任山只说小珅比你更加适合。
那以后，他好像什么都懂了。
他没了妈，还占着别人的爸，家不是家，不是孤儿却胜似孤儿。
原来这就是他妈到死也想享受的生活。
姜凡索然无味地想着，这些陈年旧事被重新翻出来的滋味并不好受，可让他更加难受的是张涛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，却一副人生导师的模样，高高在上地指导他。
好吧。如果除去这些他数都数不清的小事，那他的确过得挺不错。只不过，姜凡忽然想，如果他初中时去参加了那个竞赛，之后也没有荒废学业，那他活不活的到这个岁数？
应该说，薛晓会不会让他在姜家长这么大。
姜凡低低笑出声来。
他只是照着一个安全的方式在存活，只有把自己藏起来，就像他被关在狗笼子里一样，只要不碰狗爪子，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，狗就不会咬他。
张涛没有资格来指导他，一个给他压着靠他花钱的人，有什么资格对他指指点点。
姜凡敲了敲桌子，把秘书叫了进来，问他：“前几天叫你去查事情怎么样了？”
秘书说：“都查清楚了，具体的我都发到您的邮箱里了。”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他示意秘书出去，然而秘书却没动。
姜凡抬头看他。
秘书咬着牙，抱着必死的决心说：“薛总说，过几天有个项目，让您亲自去一趟。”
“哦，是不是项目又谈崩了想让我过去给他擦屁股啊？”姜凡点点头，“行，告诉你们薛总，钱多给点，事情不是问题。”
秘书尴尬地笑了笑：“姜总说的哪里的话，薛总也是想锻炼一下您的能…”
姜凡指着门。
秘书闭了嘴，乖乖滚出去了。
他点开邮件，看着张涛的资料。
大学上了b大，读的会计，在校表现优秀，按理说不至于找不到工作，还沦落街头去卖肾。姜凡往后看了看，与公司有过财务纠纷，说他算假账呢，偷了公司的钱，导致公司财务亏空。
姜凡嗤笑一声，感觉张涛应该是被人坑了，事实也的确如此，有够傻的。
活该被自己上。他内心暗戳戳地鄙视。
再往后就是母亲重病，张涛又被辞了，差点坐牢，身上一毛钱都没有，走投无路才去卖肾。
姜凡的目光扫过胃癌两个字，稍微停顿了一会然后关了页面。
大孝子啊。
难怪卖给他也愿意呢。
他拿起手机，没有给张涛发短信，而是直接打了电话。
电话响铃几声。
然后被挂断了。
姜凡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被挂断的屏幕，这傻逼居然敢挂他电话？谁给他的胆子？还是…他又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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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有评论提到追妻，这一本跟之前写的都不一样，这一本的感情我感觉会更加的细腻，也想塑造不一样的姜凡跟张涛，所以有些桥段就会在比较后面，当然还有一对cp，你们可以猜猜(很好猜就是了） (′ʘ⌄ʘ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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